在图书馆的进化中 探究城市的公共性

未来“千塔之城”华沙将呈现怎样的公共社交空间？

状态

建筑曾经一直服从于被规则特权所控制的人类社会。为实现建造的可能性，建筑师的职能必须在明

确与不明确、意识与潜意识之间转换，并且遵循权利系统的优先性。

具有感知原则性的建筑师对于

这种权利的优先提出强烈的反对，他们发现自己并不能实现他们的建筑，却只能对未来提出假设，通过项目实现对一种

政权

模式的猜想。

但往往这样的猜想会成为对于未来的一种预兆。

Architecture has always been subservient to the ruling authorities in human society. To realize built architecture, architects have explicitly or implicitly, consciously or unconsciously, comply with the priorities of the power system in force. Architects whose principles oppose these priorities find themselves unable to realize their architecture and can only postulate, by means of projects, conjectures anticipating an alternative regime. Often they are the harbingers of the future.

Brussels：A Manifesto Towards the Capital of Europe

华沙图书馆的竞赛项目——无论从过程还是结果来看，都在建筑师的这种表达中极具说服力。从经济和建筑环境方面，华沙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技术革命时代。这一图书馆模型库正是这个城市快速发展的范例。本次的挑战是设计、甚至完全重写公共图书馆的普遍定义，并通过更新空间观念使教育和学习民主化，使任何年龄段的人都能进行自我或集体学习。图书馆的创建是从记录信息、知识和历史的需要开始的。它作为古代的“数据中心”，由藏书、手稿等组成，为自学开辟了新的平台，根据需要容纳了其他公共设施，并开始在社会内部扮演具有社会责任的角色。在社会寻求信息的时代，图书馆的职能是成为城市知识的中心，并提供书面资源，使学习更加便民。当海量片段化信息时代的到来，我们在受到信息侵蚀的同时，又如何重新审视传统图书馆的功能？这是否会成为对未来的一种预兆？塔之城12-13世纪的Bologna，是中世纪的千塔之城，成为大都市的最初级雏形。这些高塔在功能上产生防御作用，同时更是当地的富商和政要用来炫耀个人权利和财富的武器。在当时有超过100栋高塔矗立在城市中。13世纪之后部分塔楼陆续倒塌，剩下的塔楼成为了城市某种基础设施，如监狱、城市瞭望塔楼、商店以及居住房屋。直到21世纪，塔楼所剩无几。

△ Medieval Bologna

21世纪，华沙成为现代欧洲的新“千塔之城”。

1951年文化与科学宫( Palace of Culture and Science)总高度为237米的塔楼设计开始，标志着华沙的造塔计划拉开序幕。PCS最早的名字为斯大林的文化与科学宫，昵称“Peking”。其后在去斯大林化的运动中，斯大林的名字被彻底从塔中移出。在1952年到1955年的建设中，动用了3500到5000个苏联工人和4000个波兰工人。塔楼内部搭建了电影院、饮食餐厅、社区中心、科技展览中心及游泳池等设施。在周游一圈波兰建造素材的收集中，设计师Lev Rudnev将更多的建筑细节结合到建筑中。1967年The Rolling Stones乐队在此组织了演唱会。文化科学宫殿成为传统波兰在苏维埃统治时期意识形态的象征，成为城市历史精神的见证者。

除了在筹划中Varso Tower 310米高以外，Peking成为目前最高的高层，220米的Warsawspire, 203米的Warsaw Unit, 192米的Zolta44等高塔也都位于中心商务区域内。然而从1974年起，在短短50年内，就建设了25栋100米以上的高塔，其中64%用于办公，18%用于居住，9%用于酒店，还有9%是混合功能建筑。在所有经验建设中，混凝土结构占80%以上，只有10%的建筑结构运用纯钢结构框架。

华沙成为了全欧洲塔楼超过150米高的高层最多的城市，打造为正在成长中的商务中心。

△Palace of Culture and Science

△The Rolling Stones concert

从2005年开始，海外到华沙留学的学生数量开始急剧增加。比起波兰其他城市，华沙也吸引了不少外来和本地的学生毕业之后留在这里。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在于华沙便宜的交通和租金，同时薪水也很可观。近期由于疫情和其他一些情况的影响，波兰目前的失业率暂呈上升趋势。针对不被雇佣的人和拯救失业率，政府采取了一些新政策，打造了一个叫做Startup的系统，吸引了谷歌Startup的入驻，辅助年轻人创业。它先后在伦敦、巴黎和华沙设置了三个点，这也说明了华沙城市浓厚的创业氛围。同时可以看到，Wework在华沙也有5家，在欧洲算是数量较多的，横向相比阿姆斯特丹只有1家。纵观上述分析，华沙的确是有很多辅助青年人创业的机制模式。华沙在商业化的道路上探索着城市发展之路，这成为我们去创造社交图书馆（Social Library）的重要背景。我们在设计中提出社交图书馆，就是希望用图书馆的人能成为城市智囊团，例如Startup的人来进行演讲，让更多人能吸收他的知识，也能在分享、讨论中和自己的知识进行融合。观察当今的图书馆是怎样一种状态、图书馆如何发展、我们以怎样的方式使用图书馆等，都为我们去创造一种新的图书馆形态提供了丰富的参考。我们希望以社会图书馆的模式引导华沙未来高层演变的趋势，赋予“塔之城”一种新的空间属性。从酒神（Dionysian)到太阳神（Apollonian）酒神与太阳神是一种哲学与文学概念的二分法。德国哲学家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在《悲剧的诞生》中使二分法普世化，阐释了人类内心存在的阿波罗太阳神精神及狄奥尼索斯酒神精神。艺术评论家一般以梦境与醉境的两种状态，来定义不同的艺术风格。在2015年9月24日Zero Movement 讲座中，Rem Koolhass 运用“Apollonian”和“Dionysian”来描述20世纪60年代欧洲社会在激进思潮的刺激下呈现的两种社会现象及对于当时的艺术思潮形成、发展和演变的作用。

Zero M

ovement在激荡的社会思想运动中于德国产生，由Mack、Piene和GuntherUecker发起，并波及到法国、意大利、瑞士、比利时和荷兰等国。

一系列无政府组织者的活动不停开展，结合当时的嬉皮文化，表达出另外一种社会秩序，Rem称之为“Dionysian”，与之相反的正是Zero艺术组织的新型表达形式。

△Zero Movementlecture from Rem Koolhaas

网络加速了人们对信息的获取，图书馆的状态在网络时代呈现了不同以往的特点。自遥远的古希腊时期，公共性就成为了城市建设的重要功能。

正如文艺复兴巨匠拉斐尔在梵蒂冈经典壁画《雅典学院》中所描绘的画面，当时的公共性是体现在普通人与哲学家、数学家、音乐家、天文学家一起讨论的空间氛围，街道犹如舞台，大家能有效地交流和表达观点。

Raphael School of Athens

这种公共性的社会状态从一个侧面诠释了酒神精神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体现，在同一空间中的交流为不同观点之间自由不羁的碰撞、交融提供了场所，人们在参与公共生活的同时获得享受甚至逐渐投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中，公共生活为人们灵魂的释放提供了可能性。

这种精神正是现代人所缺少的。而在16、17世纪，人则会以一种很戏剧化的装扮出现在城市的角落里，在当时公共生活的语境中，每个人都在充当着某种程度上的公众角色。很多时候服饰定义着一个人的某种社会角色，服饰个性化的消解也会带来一定程度上公共角色的消解。这种公共性伴随着网络的出现，消解更加迅速。当下社会，人作为社会角色却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网络的控制和影响，如Netflix上黑镜第二季中Nosedive的故事直观体现了这一点。故事描述了在社会上人们开始用手机软件互相打分，一个女生去参加朋友的婚礼，但当她到达婚礼现场时的分值已经掉到20几分，面对周围都是90几分的人群，无人愿意与她进行交流。我们在社会上普遍呈现出躲藏到网络的背后的状态，并逐渐丧失了参与公共活动的动力。公共性的消减伴随着太阳神精神的浮现，互联网时代下的人格与社会重建了秩序和逻辑，人们的日常生活更加井井有条、追求效率，但这一切也使人更加压抑。为在当下生活中创造出一个满足人的公共性需求的空间，我们开始深挖这一现象背后的逻辑并寻找一种能运用到我们的设计中的方式。

△Netflix-Nosedive进化

5G时代使得互联网成为人类重组社交空间的新载体，进一步的冲击了传统空间体系。

我们不再会为了一本书而去图书馆查阅，更多的电子书籍和信息在随手可得的虚拟空间下，呈现出愈加便利的特点。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条件下，图书馆功能往往会成为一种空洞的标示和虚假的知识象征。而古往今来，图书馆作为重要的城市公共空间，不仅作为信息的载体，更是思考模式的代名词。纵观图书馆模式的变化，正是城市社会性的缩影。

A. 亚历山大图书馆

(Libraryof Alexandria)

位于埃及的亚历山大图书馆曾是世界上最大的知识宝库,由一位流亡的雅典政治家所建立，是存放古典文明最为经典的项目。亚历山大城的特殊地理位置，使藏书丰富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迅速成为当时的科学、文化、哲学、艺术的知识宝库与传播站，许多著名的学者纷纷来到这里，进行研究、讲学、著书立说和从事其他学术交流活动，使图书馆享有“世界上最好的学校”之美名，并在整个地中海世界传播文明长达两百至八百年。

亚历山大图书馆使知识由地区性的转变成国际性的，其历史意义与价值不仅体现在对图书馆事业发展与工作的深远影响上，更体现在知识的创造、传播和人类文化的传承上。

△Library of Alexandria

B. 路易斯·布雷的Memorandum

1953年路易斯·布雷（Blouis Boullee）的《Architecture, Essay on Art》是对其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设计的公共纪念性建筑的评论集。其中有关于他本人描述的特殊场地的委托和竞赛项目，如1781年的大剧院和图书馆等——所有这些都是带有其个人特质的简单几何形体的组合方式。然而在布雷的纪念性里，包括具有很强公共服务性的建筑类型，以及很强的简洁几何形体的组织原则。这些组合原则被罗西所引射为“映照式的场地叠加”(Paratactic Juxtaposition)。

布雷的设计原则不仅仅是对建筑自主性原则的一种尝试，更是项目对于城市反思。这种新的城市形态，延续了城市的公共属性，并将这样的公共属性延续到了更广的建筑类型中。布雷的纪念性(Monumentality)更多的反应在了建筑的公共价值中。

在《Architecture, Essay on Art》中，布雷这样形容一个图书馆：图书馆应是可以娱乐建筑师的，并且激发其设计基因的功能。

Boulee将对Raphael的The School of Athens的场域移接到了图书馆的设计中(Memorandum)。在长300英尺,宽90英尺的长方空间中，覆盖了一个拱形大教堂的盖子。这种设计不仅体现了对文化遗产的保存，同时关乎着对未来的一种期望，其所营造出的巨大、高贵、特殊、壮丽的“索取”知识的空间氛围，使这样一个具有古老意义的功能更加神圣。

综合氛围的神圣感，成为布雷描述建筑空间作为艺术品去体验的独特之处。它的不确定性和震撼力是并存的。

△Memorandum by Blouis Boullee

华沙图书馆作为一个与公共空间关联的项目，希望创造一种多元的公共生活模式。在网络时代互联网重塑了学习方法。当我们可以选择更快捷的方式获取信息时，公众的获取信息的途径就被转移了。与此同时，信息也变得多样化。我们生活充斥着网络信息，它能囊括更广的公共服务功能，并开始承担更重要的社会责任。与此同时，社会图书馆接纳活动的来源应该更加多元、更加交错。这些获取不同知识的空间功能得到了更大更广范围的提升。图书馆已经成为了一座人人向往的公共建筑和公共利益关系重新聚焦的空间。每一个索取和希望传播知识的人都可以在空间中发生碰撞。开放于公共，图书馆有了它未来的新角色——一座城市的智囊团。

在华沙图书馆的项目中，我们渴望寻找对城市、公共空间与现实的人的关怀。基于场所的特殊性，项目创造出更多社会混合式的交流模式。在《公共人的衰落》一书中，作者Richard Sennett 表达了对西方语境中公共行为衰落的关注，人们逐渐以家庭或者个人为单位使生活内敛化，以家庭语境的思考取代对公共语境的思考。我们在设计中提出社交图书馆的概念，希望使用图书馆的人能成为城市智囊团。

有别于传统的图书馆，我们希望图书馆里每个人之间的交流能促进公共社交场景的出现，且这些场景都是基于当地青年人的需求。所以我们的设计把平常看书的图书馆传统功能依附于各层不同偏重的公共功能，并将两种功能相串联，从图标中可以看出，自底层至顶层我们设置了不同层次的功能来满足不同人群的空间需求。华沙图书馆设计本身的过程也创造了一种反馈良好的公共行为，我们通过媒体宣传的方式引起了更多的讨论，公众的评价对我们的设计改进也提供了很多帮助。我们已迫不及待去观察华沙图书馆项目引领的未来城市空间。

Richard Sennett. The Fall of Public Man

图书馆鸟瞰视角 ©JOA开间建筑

图书馆模型 ©JOA开间建筑

图书馆透视视角 ©JOA开间建筑

波兰主流媒体WhiteMAD报道页面

项目名称：华沙图书馆设计

项目类型：竞赛

项目地点：波兰华沙

设计单位：JOA开间建筑

设计团队：王开，邢华，胡正帅，张芝媛，陆嘉墉，李冰月

结构顾问：华东院创意结构工作室，杨笑天

设计时间：2019年

地上总建筑面积：16778m²

地下总建筑面积：4550m²

总建筑高度：80m

总楼层数：15层

用地面积：19283m²

建筑覆盖率：0.22（Max 0.25)占地面积：4224m²

室外停车：32辆